回眸,2004

 哭死 

---- 月净沙 ----

  “这样活着,没什么不好”一个声音说。

  “但也看不到好。”我默默的凝视着远方渐行渐远的灯光,心里对自己数了一个十,依然无法按捺住嗜血的冲动,烦躁的我只好飞跑起来。

  ——汗水蒸发,眼泪就不会流下来。曾经一次一次告诉自己说。回眸,快速跳动的音乐,量贩歌城霓彩的虹,寒风中坚持不懈美丽的女人。

  感觉肺里的空气火热,一辆车无奈的被我堵在背后,狭窄的单行道,我听到低声而恶毒的谩骂。一个微笑悄悄跑上脸。在自己不好过的时候,让人家也不好过的感觉真好。

  然后,车终于抓到机会,魅影般的呼啸一声,突然从我身边冲过去。吓人一跳的。

  “笨蛋!”我高声的冲着远去的车挥舞拳头,骂的却是自己。笨蛋!500米内竟然让车超过去了!!!好失败的感觉!

  挫败的,似曾相似的挫败。。。

  ——笨蛋!他们转过头,两张不干净的小脸,咕碌碌的转向我。笨蛋!我继续笑骂,扬起手里的包,包里没钱、你们好笨、是棕子啊不是钱真是笨蛋!我冲着前方大声叫,几个路人莫名其妙的看过来,听清楚后又匆匆走开。后方赶来的两个新疆大汉,也呵呵的笑开了,跑上去拍两小孩的肩,嘴里嘟嚷,大约也是说些你们是笨蛋的话。

  “对不起!”小偷羞愧的跟我说,然后跟着领导急急走掉。

  我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来。笨蛋啊,最笨的是,明明你们可以偷到手机,就在被下手过,险险要掉出来的棕子下面。

  我拿出手机,毫不迟疑的拔通114,找出那个号码,“喂,是公安部局吗我有一个情况反映。。。。。”

  ——“你是,在看小说吗。。。。”一个吞吐的声音。笨蛋!我低头望着毛衣缝隙里自己圆圆的肚脐。寒风12月天气,大翻领毛衣,红黑交错的格子短裙,ball鞋上是肆无忌惮的赤裸的腿。笨蛋!在我数到300之前你本来是有机会的。我毫不迟疑的踢开椅子,我站了起来,满怀悲哀的我走出门。

  外面,真冷,冰的风穿过我笔直的身体,风梢带来的冷。然而这一起却无法抵消我心里面沸腾的水。

   ——你为什么要哭?真是一个笨蛋啊,毫无理由的流泪。是啊,一个人死掉了,一个网上的名字消失了,他死了,但那又怎么样?每天都会有人死。是因为他年轻吗?但你不要忘记,15岁的同桌消失的时候,你没有哭。26岁的哥哥翻车的时候,你也一遍一遍的强迫自己不要哭。

  此刻,眼泪却流下来。

  也许只因为,我年纪大了。讨厌那种毫无理由的消失,要年老的父母承担后果。

  讨厌邪月,谁叫他一笔一笔的细数,搞的熟不熟的人都宛如亲见。

  我想要这样说。我想推卸责任。

  但也许,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介意我写自杀的那篇文。要生要死,无用又堕落,这样的我却活着。再然后,有目标有追求,对社会对朋友都有价值,这样一个人却死了。

  明明知道其中并无因果关系,我却哭得昏天黑地,对着电话一直哭一直哭。

  原来生命并不可交换。

回眸,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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