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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夜 III
2000.2.27 22:51:27

  “哎……”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叹息,虽然这只是屏幕上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印刷体,但他真的感到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让他多少个夜晚心痛难眠的名字——虽然他已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同样美丽——雪舞,但在他的记忆中,她永远都是“飘雪的夜”。因为同她的一切故事开始与结束,都在飘雪的夜,而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痛苦却无法随雪的消融而消逝。
  “你已不记得我了么?”屏幕上的字是淡淡的灰色,就如同那声叹息般若隐若现。
  京B张大着嘴瞪着屏幕,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敲出几个字:“你……你是……”他感到手心的湿冷,不由咽了一下唾沫。
  “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不负责任!”屏幕上的字已经变成了红色,血一样的红色。
  “我,我,我……”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在什么空间,他的眼睛盯着不断滚动的屏幕,却看不到任何字,除了那个名字——飘雪的夜!
  “昨天为什么没来?害人家在咖啡馆等了一下午!”忽然跳出的这句话使他猛然惊醒,莫非……
  “是不是又被老板捉住加班了?”
  他擦去额头的汗,深吸了一口气,手重又稳定地放到键盘上。
  这时屏幕上又跳出好几行字,对方的打字功夫真是一流:“哎?怎么不出声了?”
  “生气了?我还没生气,你倒生气了?”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就在他把这句话刚刚打完的时候,对方又跳出了好几句:“再不说话我可真生气了!”  
  “喂!喂!喂!”
  “睡着了?!!:((((”
  然后,等了片刻才又出现一句:“你不是京B吗?”
  “是。”
  “那你还装什么?想赖帐啊!”
  “可我今天是第一次到这个聊天室。”
  “横!别逗了你!算了,我不计较你了,不过下次你请客!”
  “哎……”他不由叹息了一声,“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对不起,我要下了。”
  “等等!等等!”沉默了片刻后,“啊!你是全角的B啊!讨厌,用这种方法来骗人家!》:(”
  他不由苦笑,默默退了出来,却不觉有些失落,当看到那熟悉的名字和那熟悉的字句,他真的以为时间可以倒流,可以让他去挽回。但,这一起终究是幻想,自己终将背负这一生的错,直到死去。却不知自己会去天堂还是地狱。
  “飘雪的夜啊,你在天堂还好吗?”

★★★★      ★★★★      ★★★★

  他拖着一身的疲惫倒在床上,没有去理会母亲关心的问询,因为他今天一无所获,因为没有一个公司愿意雇佣一个从“那里”出来的人,无论他进去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他在里面的时候一直没有放弃过学习,而且由于他的努力表现也被特许有学习的机会,但是他却被现实击倒了,他的努力全部白费了,他希望能重新开始的希望也已破灭。
  夜已深,他被内心的空虚失落缠绕着,不觉又连上了那个聊天室,心里隐隐有一种期盼,希望她在上面,希望那个有着相同名字的她能给自己一些安慰。
  她不在。他不由怅然若失,但是忽然,她进入了,他的手不由颤抖,但是却不敢和她交谈,只想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
  但是她却很主动:“嗨!你也在啊!”
  他犹豫着。
  “还是那么沉默啊!”她的速度还是那么快,“到聊天室却沉默的人真是少见啊!”
  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手:“我打字的速度慢啊。”
  “:),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不理我呢。”
  她送了他一杯浓浓的咖啡,虽然这只是屏幕上的文字,但是他似乎已闻到了淡淡的咖啡的香味,那种他最喜欢的香味,那种“她”也最喜欢的香味。
  “好喝么?我亲手做的哦!让你好有精神和我聊天啊!”她真的很快乐,“你昨天怎么说第一次来呢?我查过你的资料了啊,你是四年前注册的老用户啊!”
  他呆住,不知道她竟对自己这么好奇,他不知怎么回答,只好道:“我刚刚回来。”
  “出差了?还是出国了?”
  难得她等着他的回答。
  “都不是,我在……赎罪。”
  “哦?”
  过了很长时间,长得让他以为她不会再理自己了,但是忽然她又冒了出来:“呵呵,刚才有人敲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你既然回来了,说明你已经赎了你的罪,应该快乐生活了!”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的罪真的能赎完么?
  “又不出声了?”
  “哎,怎么那么沉闷呢?多开心一下啊!”
  然后她冲他做了好几个鬼脸。他不由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对萍水相逢的自己这么关心。
  “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你怎么知道我笑的模样?”他半开玩笑地道,“你看的到啊?”
  “呵呵,因为我是个精灵啊!我正从我的水晶球中看你呢!”
  也许这只是一个顽皮的女孩子的幻想,但是他却不由惊呆了,因为这句话,在三年前她也曾说过。
  “因为我是个精灵啊!我正从我的水晶球中看你呢!”那是他问她怎么猜到自己是个“瘦瘦的眼镜”的时候,“你不是说我是雪之精灵么?”
  这时候屏幕上好象应和他似地出现一行蓝色的字:“你不是说我是雪之精灵么?”竟然连字的颜色也都一样!!
  他又再愣住,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当他刚想要再追问的时候,却只看见系统冷冰冰的字:“飘雪的夜已经离开聊天室。”
  他只有呆呆地看着屏幕,看着那行蓝色的字一行行向上滚动,直到满屏全是别人的话,与他毫不相干的话。他不敢看四周,幻想着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三年前,只怕自己稍微的动作都会再掉回现实中来。悄然,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轻轻滑落。
  但是,她没有再出现——直到他的老猫自动以断线来表示罢工——她也没有再出现。

  当他在母亲的呼唤中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坐在电脑前,而窗外已是破晓。他用冷水冲了头,却仍弄不清昨晚到底是真实,还是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看着母亲关切的目光,他笑笑,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不舒服就多歇几天,不要着急去找工作。”母亲在送他的时候为他拉紧衣襟。
  他仍只是笑笑,转头走出了门。
  “让他去!总不能让我们养他!”父亲的话从未关上的门缝中挤了出来。
  他快步跑出了楼群,父亲仍不能原来他的懦弱,虽然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三年的青春,而且还要为此付出今后的一生!
  他抬头看看天空,有黑色的乌云从天边压上来。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雪,但是雪已经在他的心头堆积,如珠穆郎玛的顶峰,再没有融化的希望!

 

后记:

  前几日到第九城乱逛,忽然看到里面要办电影节,出于想赚经验点的不良动机,便撺掇几个同事一起来组剧组,也许能碰个最佳导演奖什么的。呵呵。

  本打算把续写这件事推给那条执着的龙,但是看着他被认证工程师考试折磨得一脸苦相,只好又自己捡了回来。而且,也是担心让他写下去,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

  但是当本猫把《飘雪的夜》改成剧本的时候,不由也被深深吸引,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要把它写完的愿望与冲动,所以,这个原本已经结束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