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胖胖的懒龙

2003.03.13 16:24:56

  姥姥家就在什刹海旁边,一个标准的北京的大杂院,里外三进的院子,青青的砖房,房顶上有高高杨起的飞檐和默默守护着院子的螭吻。童年的记忆里,院子很宽敞,足够我们一帮孩子嬉戏打闹,或者钻到院子中间的防空洞里捉迷藏,或者在葡萄架下盼着青青的果实快快长大,或者算计着后院那颗大枣树是不是到了收获的时节。

  那时候没有暖气,所以取暖用的炉子是必不可少的。炉子上,平日里坐着开水壶,到了做饭的时间,就放上蒸锅。总之,屋子里总会是热气腾腾的,让人有一种踏实的温暖。 
  后来,院子里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违章建筑”,现在,就只剩下勉强能挤过两个人的小道儿了。
  其实,姥姥家的小厨房,也属于“违章建筑”,只是在院子的角落里,后来在旁边又加盖了一间房子,去延安插队的三姨一家刚刚回到北京的时候,曾经在那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姥姥是北方人,所以经常做面食,馒头、豆包、饺子、烙饼……这些都让我让平日在家总吃米饭的我爱不释手。其中,最喜欢的,自然是裹了厚厚肉馅的“懒龙”。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可能是由于这种长长的肉卷盘在蒸锅中的样子和睡觉的龙比较像的缘故吧。
  七几年的时候,日子过得不富裕,能吃到懒龙,确实是种幸福。

  说来惭愧,我虽然喜欢吃,可是从来没有亲手做过,只是当姥姥或者妈妈做的时候,在旁边打打下手,比如流着口水将蒸好的懒龙切开、从笼屉里夹铲盘子里。主要是因为就我看来,和面和发面的技术要求太高,像老妈这样的高手,还经常会因放不好酵母而导致蒸出来的东西需要带着墨镜看才不觉得又黑又黄(这已经成了我家的传统笑话)。对于我这样的新新手,就更不敢轻易尝试了。
  不过看得多了,对于整个过程也是了解得很透彻;吃得多了,对于掌握味道也算有些心得。

  就我觉得,懒龙要好吃,首先是在调馅儿。肉不能用纯瘦的,应该半肥半瘦,然后将切好的葱花、姜末、鸡蛋、料酒、盐、少许酱油倒入,向同一方向搅拌,如果肉馅太干则可以加入一些食用油。切记要始终向同一方向搅拌,这样肉馅才会越来越“粘”。 
  肉馅搅好了,就可以把发好的面在案板上擀成一个长方的饼,大概四毫米厚,太薄了容易破,太厚不容易熟。然后把肉馅均匀地抹在上面,这时就要看你馅和面的比例掌握得好不好了。
  抹好后,从长边的一头慢慢将面饼卷起来,不用太紧,卷到最后,将露出的边和懒龙卷好的身体捏合,轻轻托起来,盘到笼屉里(因为懒龙的身体会比笼屉长,所以要盘起来),盖盖儿,点火,开蒸。

  最幸福的一刻,应该就是揭开锅盖的时候,热气混着肉和葱花的香味一下子蒸腾而出,屋子里立刻变得朦胧起来。白白胖胖的懒龙(当然是在面发好的情况下)躺在笼屉里,用饭铲子切开,棕黑色的肉、白色的面,层层叠叠,肉里的油透到了面里,面就变得有些晶莹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夹一块到碗里,张嘴要咬,姥姥在旁边笑着叮咛:“小心烫着!”
  满屋子都是幸福的味道。

  写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自己闹过的一个笑话。那应该是我五岁左右的时候,某日中午,姥姥问我想吃什么,一着急死活想不起那个好吃的东西叫什么了,只记得似乎是某种特殊的动物,于是就叫道:“我要吃懒凤凰!” 
  屋子里的人全都笑倒了,到现在三姨还经常拿这个笑话来佐餐。

  其实,懒龙还有另一种吃法,那就是等懒龙凉了,切成片,抹上大油(没有大油食用油也可),然后放到饼铛里小火烤到酥黄,又是一种美味。

  现在,姥姥上了年纪,已经不能做饭了,姥姥家也用上了土暖气和燃气灶,那蹿着红彤彤火苗子的炉子和冒着白腾腾热气的蒸锅,都变成了我童年中温暖的记忆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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