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香的炒瓜子儿

2003.03.17 15:11:05

  这个故事和姥姥家的小厨房无关,只是觉得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错误。

  一场雨过后,杨树的枯枝上毛毛虫样的东西又开始飞速生长了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杨树的花呢?不久,随着漫天飞舞的杨絮和沙尘暴,北京的春天就要匆匆而过了。
  忽然想起我那荒废了一年多的院子,当初还嫌面积小,可等它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时,才发觉其实我们需要的也就是这么大的一块土地。

  我是在奶奶家的大院儿里长起来的。可是奶奶家的院子又和姥姥家的杂院不同,因为我们住的是体委的宿舍,很宽敞的院子里,是一排排整齐得如同军营般的房子,总会有穿着运动服的人出出进进。 
  我家的房子旁边有一棵老松树,长得盘根错节,曾经是我和表哥攀爬的好地方。房子门冲南,门口的小路和院墙之间有很大的一片空地,空地左边是葡萄架,架下有一个水泥板搭的小桌子,地面上有几个小坑,是我和表哥挖来玩弹球用的。
  冬天,奶奶会在空地上泼水,夜晚的寒冷就会把水冻起来,白天再泼水,如此反复,几日之后,我们就有了个简易的小冰场,把马扎放在铁片儿焊的架子上,拿两根火筷子一撑一撑往前滑,每每为了多玩一会儿和表哥打得不亦乐乎。

  等到了春天,母亲就会把院子的地松一松,沿着边上挖一排小坑,种上头年留下的向日葵的种子。 
  向日葵这种植物很好打理,不需要怎么照顾就会长得很茁壮。又直又高的茎秆、黄色的花盘、绿绿的叶子,在夏日的微风中轻轻地摇摆。
  最高兴的,就是秋天了。大人将向日葵的大盘子砍下来,放在洋铁皮大澡盆里,我就搬个马扎坐在盆旁边,和母亲一起将葵花子儿搓下来。一边搓,一边捡着个儿大的瓜子儿磕着,生的瓜子儿有一种特别的油腻腻的香味。
  那时候瓜子儿是需要“凭票”供应的,只有在春节之类的节日里,每家才能到粮店去买上几两瓜子儿和花生,所以,吃瓜子儿和过节难免有了些许联系。

  晚上,当一家人围在高低柜前看那小小的九寸黑白电视的时候,母亲就会将煤炉的火门调小,然后把又沉又大的饼铛放在火上(那时候的饼铛都是厚铁的,烙出来的饼很香),抓上几把生瓜子儿,一边看被电视机前的放大镜扭曲了的电视,一边用铲子翻炒着,不一会儿,诱人的香味就飘满了屋子。等瓜子儿快炒好的时候,将少许盐水撒进去,翻炒几下,瓜子儿就沾上了咸咸的味道。
  不过,我还是喜欢“原味儿”的瓜子儿,而且由于性急总是跑过去尝尝瓜子儿好了没有,屡屡被烫了手。后来我就主动要求承担了“炒瓜子儿”的任务,这样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结果有时候又因为看电视太投入把瓜子儿给炒糊了。 
  后来,母亲说炒瓜子儿吃多了上火,于是就用盐水(再加些花椒大料)将瓜子煮了,然后用小布袋装好,放在炉子边上烘干,只是煮瓜子儿怎么吃,都没有炒瓜子儿那样油香的感觉。

  这里有一些记忆是重叠的,因为在姥姥家一样也可以炒瓜子儿吃,一样的煤炉子,一样的大饼铛,只是瓜子儿是在东北农场工作的姥爷捎回来的。而往炒好的瓜子里加盐水,则是从延安插队回来的三姨教给我们的。
  瓜子儿的香味和九寸的黑白电视,成为了那时候夜晚的主题。

  想来想去,如今我那不大的院子里,还是可以种下不少向日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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