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爆米花

2003.10.10 13:59:32

  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飘着零星的雨点,风卷着寒气往衣领里钻。
  当我从公共汽车上下来,空气中飘散着一阵熟悉的香气,寻着源头看过去,原来是一对中年夫妻在路边卖爆米花。很久没吃爆米花了,加上肚子早就饥饿难耐,这份香气就越发地诱人,终于买了一大包拎回了家。
  走着走着,这甜甜的香气却又勾出许多的童年往事来。

  我三、五岁的时候,爸妈在大山里上班,每天要坐火车来来回回。倒班的时候,往往是一人抱着我坐火车进山,到了站台上交接,另一人再抱着我坐火车出山,他们叫“跑通勤”。有时候,我还会跟着老爸或老妈在那个简陋的山里小站上一天班。
  对于那时候老爸带着我坐火车头、钻车底的印象不是很深刻了,倒是火车上经常卖的一些个“玩意儿”,一直记到了今天。
  有一种竹节蛇,一小节、一小节的竹子穿起来的一条小蛇,尾巴固定在一根细竹棍上,蛇头用绳子吊着,有的蛇身上还会画一些红红绿绿的花纹,晃动一下,蛇就会扭来扭去,惟妙惟肖。不过这种玩具价格比较贵,所以不是经常能玩的。
  再一种,就是纸老鼠,用牛皮纸糊的,涂得灰灰黑黑的颜色,一头尖尖一头圆,下面用猴皮筋穿一个绕线用的木轴,木轴上缠一小段棉线,从背上的小孔里穿出,往外一拉面线,猴皮筋拧上了劲儿,带着线轴就往前跑。这个东西比较便宜,似乎几毛钱一个的样子。
  不过,最便宜又最能消磨时光的,就要数三分钱一包的爆米花了。大概十五厘米见方的白纸口袋,印着些绿色的字,撕开了,是胖胖的玉米花,抓一把能吃上好半天。而那种甜甜的大米花,则是五分钱一袋,却不是这样的大口袋,而是卷在细长的玻璃纸卷里。拧开纸卷的一头,轻轻往嘴里倒上一些,又甜又酥。大米花一般是舍不得一下子吞下肚的,总是要在嘴里含到没有了甜味为止。

  后来,上学了,老爸老妈也调回了城里工作,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坐硬板车跑通勤的乐趣了。
  不过,爆米花还是可以吃到的。
  只要听到楼群里有“嘭!”的巨响,第一个反应就是——崩爆米花的来了!于是赶快找个大笸箩、再用大碗装上一碗老玉米或者大米,那上几毛钱寻声而去。路上定能遇到一般大的小孩拿着大同小异的家什,然后互相询问,谁拿玉米谁拿大米而谁拿的是粉条……
  记忆中,崩玉米是两毛钱一锅,如果加一毛钱,崩爆米花的就会给加一些糖精,不过,有时候糖精化不开就会又糊又苦,所以,还是吃白米花的人多。
  玉米倒进那烧得黑黑的小锅炉里,而崩爆米花的人的脸和手,也几乎和那锅一样黑。看着他不急不慌地拉着风箱,盯着那锅盖上小小的压力表,心里想这爆米花也算是个技术工种了。想着想着,就见他把锅从火上取下,按上个长把,把开盖的这头套在一个麻袋里(那麻袋也是黑乎乎的),胆小的人立刻堵起了耳朵。那人用脚这么一踩……
  “嘭……”热气化成白烟一下子把口袋包围起来。
  我小的时候,还不需要学英语学钢琴学画画,所以总是有大把的时间,一笸箩米花、一本小人书,陪我度过了多少个儿时的午后。

  可是,不知何时,这些走街串巷崩爆米花的人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似乎是从广播里说这种爆米花含铅太高的时候吧。
  再后来,忽然出了一种叫做“爆裂玉米”的东西,个头儿比普通的玉米豆要小,可是放在油锅里一加热,竟然会自己爆成白白的米花。于是,爆米花就成了我的新任务,晚上看电视的时候爆上一锅,和老妈一起边看边吃,其乐融融。
  后来,大街上开始出现卖爆米花的小贩,推辆小三轮车,一个煤气灶、一个经过改造的高压锅、一桶色拉油、一口袋玉米豆再加上一大罐白砂糖,再后来还推出了奶油味、巧克力味的新品种。这些人,大都是些下岗职工,趁着五六点钟人们下班回家的时候出来,所以连城管有时候都对他们睁一眼闭一眼。
  有时候,百十来米的路上竟然能碰到五六个,骑车回家的路上就会被这种甜甜香香的味道包围着,只是再也没有了那惊心动魄的嘭然巨响,和蒸腾而出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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